旅途。
朴树。《我去2000年》。发行时间1998年。
我梦到一个孩子
在路边的花园哭泣
昨天拆走了心爱的汽球
你可曾找到
请告诉我那只汽球
飞到遥远的遥远的那座山后
老爷爷把它系在屋顶上
等著爸爸他带你去寻找
有一天爸爸走累了
就丢失在深深的陌生心谷
像那只汽球再也找不到
这是个旅途
一个叫做命运的茫茫旅途
我们偶然相遇然后离去
在这条永远不归的路
我们路过高山
我们路过湖泊
我们路过森林
路过沙漠
路过人们的城堡和花园
路过幸福
我们路过痛苦
路过一个女人的温暖和眼泪
路过生命中漫无止尽的寒冷和孤独
站在世纪之交前的最后两年,朴树用地下乐队般粗糙而倔强的音乐嘶喊着他对新千年的一切认知。他充满渴望又充满疼痛。他乐于享受又恐惧失去。他希冀真理又难以抗拒沉沦。他声嘶力竭的歌唱曾经让我惊恐而后迷恋。
我手上已经不再有那盘卡带。我把它送给了一个朋友。那金色麦穗中埋葬的朴树的自哀自怜,连同我年少时萌动的忧伤和愤怒。我希望分享那种成长中骨节萌发抽芽般的伤痛。可惜那个人,最后也不过下落不明。真的,只是路过。
再次看见我去2000年,早已没有了世纪之交的那种慌乱的悸动。世界末日没有降临,人类社会仍然苟延残喘。《我去2000年珍藏版》(2003年发行)——是的,我早已去过2000年了,那一切憧憬和彷徨,如今只能珍藏。
黄橙橙的麦穗,现在是幽蓝的森林中寒白色的星星。看到这张CD,我一时间不能自已。
买回来,到底还是买回来了。可是我不敢听。我在专辑的扉页上写下:“一切好像都变得不同了。我还喜欢他么?或者说,我喜欢的还是他么。”
我不能确定:我那满腔的热情,是依然热爱他毫不造作的音乐,还是仅仅出于对过往日子的缅怀。
昨天,Vic换了背景音乐。那是1999年度我最爱的歌,《New Boy》。我一遍遍的听。听得热泪盈眶。我翻出了不敢听得这盘CD。我听了。我发现,我还是爱,一如既往。
想起《名声大振》的赛场上,那么多音乐制作人,歌手对朴树的热爱和纵容——只出了两盘大碟的朴树,就这样这么多年仍然持续的洞穿了爱上他音乐的人的心。而我,同他们一样。今天,那种心情,又一次被唤醒。
虽然已经过去了“18岁是天堂”的岁月,快来到了朴树说“你已经24岁了/生活严厉得像传达室李老伯”这样不能做梦的时节。但是他的歌声仍然能让我在心里发痛。
是的。在这样的歌声中,我的心仍然能够毫无保留的破碎——
“我们路过痛苦。无法回避,这是必经路。
“我们路过幸福。无法流连,它们在身后如鲜花般怒放后悄然凋落。
“我们路过一个女人,或者一个男人的温暖和泪水。
“我们路过我们的自以为是,和这自以为是所带来的寒冷和孤独。”
我伸出手去挽留。求求你。为我绽放。为我停留。陪我一起,在这让我恐慌而不自知的旅途。
不要仅仅路过。
No comments:
Post a Com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