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May 6, 2008

游园惊梦。

——不想凑这份热闹,但是又挨不住不下笔,于是生生挺过了五四,才来编派些毫无内涵的冗文。路过之人,一笑了之吧。

壹佰壹拾岁,之于人,可谓长寿;之于一座学府,尚且壮年。

梦回燕园,每每并非极度喜乐,而是莫可名状的众多情愫,纠结一团;醒来不由喟叹:又怀旧了么?是为“惊梦”。

一情一景,一石一木,不仅在梦中,就连白日也会突然忆起:譬如,路过似曾相识的一树花开,就不禁懊悔,当初为什么不细细认一认、记一记那园中标了名牌的珍株奇植?这园子里,类似的难得事物,实在太多了,倘若得到十之一分的知识,恐怕也能以博闻强识而笑傲一生!

说到感情的复杂,恐怕每个PKUer都难免如此。越是恃才傲物,越是青年才俊,就难免越习惯于批判指点,批驳抱怨;但是儿不觉母丑,真较真起来,又恨不得劝人知道PKU一切都是好的。

二十来岁年纪,说是最美的时光,恐不为过。把最好的时光都留在这园子里了,也难免不教人留恋。所有的美好,所有的丑陋,所有的甜蜜,所有的苦涩,所有的辉煌,所有的黯淡,事后想起,才明白这一生一次的体验,永不重来,永难释怀。

送01级学长学姐毕业时,我以为自己的心被掏空了一半。那时我哀伤的说,你们走了,我怎么办;当我有迷惑有疑问,我该去问谁呢?谁向你们一样,宠爱和关怀着我?你们是否再回头,已记不起幼稚天真的我们,在走入南门时自以为是的笑脸?

送02级师兄师姐离校时,我以为前一年只是矫揉造作,如今的自己成了最年迈的本科生,再也没有人站在自己身前,可以给我指导和守护。那时我哀伤的说,请记得有空常回来看看,我请你吃学三鸡腿饭。

直到自己真的接到绝情的通知说xx日前必须走人,我才知道,离开,是这样子的。再也没有一间小小的寝室,真正属于我,可以躲在里面看书写字,装宅发呆;再也没有一张永远记不清密码的饭卡,可以用来买一份难吃的值得愤怒的菠萝鸡块。

这时才明白,不舍得学长学姐们走,是因为你们的离去,使我在燕园的开始与成长,失去了见证;也让我预见到有一天的自己,注定也要把整整四年收拾成一只小小的行李箱。

最初的梦想,大多数都在四年中干涸。毕业时,有太多的惶恐和不确定,但唯一确定的是,如果一切重新来过,我知道自己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召唤,如宿命一样把PKU刻进了我的人生,我的血脉。

未名湖中的涟漪,博雅塔下的数声,燕园路上的树影,燕南园里的鸟鸣,这些如画美景都抵不过最后一幕的回忆:作为最后一个离开37楼625的人,我回身看看夏风吹起的水蓝色窗帘,看看空空如也的床铺,看看一地狼藉的物什,对这破败的一幕有种骤然放松之后的惋惜。


不知还有谁像我一样,在满地狼藉中拍下如此猥琐的照片,每次看到都不知该哭该笑。当下的自己坐在天翻地覆的寝室里,觉得恍若隔世。

临走时,十分矫情的管好房门,锁紧门锁,仿佛留在身后的一切,再看一眼就会舍不得离去。

再过几个月,必定会重演物是人非的相同一幕。这几日,看到此时大四的孩子开始争先恐后的发酸,只在心里暗想,真正的隐隐心痛,是无力书写的;就趁这心痛开始前,快多多做作一会儿吧。:)

五月四日。几乎没有一年我曾留在燕园,给她庆贺生日,说起来这四年里正巧没有踩到大整,逢五逢十的大庆终于还是没有我的份。03年,哈三中捌拾年校庆,我也一样没有赶回去,后来听说孔庆东在千八百人的大课堂上忍不住侃起自己返校贺寿的经历,言语间竟不禁潸然泪下。于是想到,如果今年五四,我也能重又走在讲堂前,望着碧空下的母校,想必也会恍然而泣吧。

北京大学壹佰壹拾岁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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